的女子担任扈从,此刻又出现了一位容貌神异的虬髯老翁,头戴一顶描金边凉笠,穿青布直裰,腰间系着一条长穗五色宫绦。

  老者显然是澄观文运凝聚所在。

  老人轻声问道:“陛下,真要孤注一掷?”

  黄莽淡然道:“我们澄观王朝,也不是省出来的浩然第一。”

  老人笑问道:“真不怕被那游方异士一语成谶,连累你们黄氏落个三世而亡的下场?”

  黄莽说道:“少跟我扯这些谶纬学说,你就直接与我说一句敞亮话,该不该打这一仗?”

  老人点头道:“要打。”

  黄莽手心相抵,轻轻转动,笑道: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
  将这座战场的一场死战“拖”成一场两座天下的决战。

  眼下形势,除了澄观边军,谁能担负起这份职责,谁敢说做到此事?

  至于位于别处战线的大骊骑军,是否确如传言那般“甲于天下”,也懒得计较真伪了。

  老人笑道:“不愧是郑先生选中的新君,魄力奇大。”

  黄莽摇头道:“错了,是我选中我自己。”

  这位青年皇帝的登基之路,若是能够付诸于文字,相信也是一部精彩纷呈的传奇。

  “蛮荒需要一场名义上的大胜。我们浩然难道就不需要吗?”

  青年皇帝自问自答,“我觉得浩然天下,只会比它们更需要一场名副其实的大胜。”

  就算是大骊王朝艰难守住了宝瓶洲的半壁江山。

  从老龙城一役,到南岳一役,再到陪都大渎一役。

  但是任何一位有心人复盘这场大战,都会发现,浩然五洲战场,实在难言“大胜”二字。

  老人心中感叹,前不久他曾去大骊边军那边看过,确实精悍,武运鼎盛,与澄观在伯仲之间。

  若能在战场上并肩作战,真是宛如……少年见少年。他们充满血性,甚至有些像那全然不计后果……莽夫!

  陈平安提剑前行一步。

  如此一来,在他前方,一道身影随之被迫现身。

  白泽。

  好像蛮荒存亡系于一身的存在。

  郑居中也不再遮掩踪迹,与白泽现出身形,面朝陈平安,笑问道:“为何不干脆点?”

  先在此处战场斩将夺旗,再来一场“揭竿而起”,宣告蛮荒,自立为主,与斐然争势。

  此举看似极荒诞,极无理,极不可能。

  陈平安先是茫然片刻,继而哑然,最终笑道:“倒是一个好建议。”

  一众蛮荒大妖面面相觑。

  也有官巷之流,竟是果真思虑起此事的可行性。

  白泽将那郑居中的“建议”置若罔闻,神色复杂,望向陈平安,沉默许久,笑道:“又见面了。”

  白泽不是说文庙与托月山的遥遥对峙,而是他们昔年的首次相逢于风雪夜。

  陈平安点头道:“又见面了。”

  郑居中微笑道:“陈平安,白泽,我有个建议,你们双方不妨听听看。”

  白泽说道:“说说看。”

  郑居中说道:“浩然和蛮荒,各出一位修士或是武夫,打擂台。”

  白泽皱眉问道:“人选?场数?”

  郑居中缓缓说道:“只要一方不服输,就可以不限场数。你们可以一直打下去,从山巅到山腰再到山脚,打得十四境、飞升境在内所有上五境一个不剩,打得两座天下没有一个十一境、止境武夫为止。”

  白泽愕然。

  郑居中微笑道:“补充三点,一,上了擂台的可以直接认输退出,但是承诺永远退出战场。二,某场擂台的胜者不必退出,可以一直打下去,直到战死。三,由郑居中负责督战。”

  白泽认真思量片刻,脸上有释然之情态。

  显而易见,白泽愿意为蛮荒打头阵,直到身死道消。

  这将是对两座天下所有“强者”的一个无比简单的问心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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