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是最起码的要求,方鼎锐和曹毓瑛、许庚身一样,不过举人出身,进士都没有中过。更别说“点翰林”了。

  “谁来接子颖的缺,”宝鋆说道,“六爷,你大约还不晓得吧?”

  “不晓得。”

  “这个人,”宝鋆说道。“你十有**,没有听说过——齐明堂,齐秉融。”

  恭王微微皱起了眉头,说道:“齐秉融?似乎……有一点点印象,可是……”

  摇了摇头:“实在想不起来了。”

  “不过,”宝鋆说道,“若说起齐某人原本的缺分,你大约就能够想得起来了——江苏廉政专员。”

  “啊……是他……”

  这,又是一个“真正的嫡系”了。

  “当初,”宝鋆说道。“轩邸弄出个‘廉政专员’的花样,咱们聊起来,还觉得‘挺有趣的’。本来,朝廷经制中,并没有这个名衔,全靠六爷你一力主张,江苏才能够破了这个例,没想到——”

  说到这儿,一声冷笑:“现在,这个齐矮子。居然踩进来北京,踩到了咱们头上!这真叫——”

  顿了顿,“养虎为患了!”

  养虎为患?这个齐秉融,不算最大的那只“老虎”吧?

  恭王心中感慨。嘴上却说道:“佩蘅,话不能……也不必这么说——此一时,彼一时嘛。还有,什么‘矮子’不‘矮子’的,这个话,不好听。”

  “我不是在你这儿嘛。”宝鋆说道,“出了碧云寺,自然就会叫他‘齐明堂’的。对了,提起‘矮子’二字,还有好一段说头,目下的京城官场,都传开了!”

  “哦?”

  “这个齐秉融,原本是镇洋县的正堂,后来因为闹亏空,丢了差使——不过,现在外边儿都在说,齐某人任上的亏空,其实不关他自个儿的事儿,是‘流摊’到了他的头上,赔不出来,才被撤了差。”

  “流摊赔累?——多少?”

  “大约千把银子吧。”

  恭王大奇:“千把银子都赔不出来?镇洋……是太仓府的首县吧?那儿可是鱼米之乡啊。”

  “我也不晓得是真是假,反正都这么说就是了。”

  顿了一顿,宝鋆冷笑:“惟其如此,才显得人家清廉啊!——不然,怎么做‘廉政专员’呢?现在外边儿都在说:齐县令后衙种菜,夫人纺布为衣,太仓何人不晓?”

  “……嗯,有点儿意思。”

  “真正有意思的在后面——撤差之后,混了一段日子,齐明堂拿了徐荫轩的一封‘八行’,跑到江苏巡抚衙门,求见轩邸。”

  “徐荫轩——徐桐?”

  “是——徐荫轩是齐明堂乡试的座师。”

  “这可真是没想到。”

  “六爷,还有你想不到的呢!”

  顿了顿,宝鋆说道,“当时,轩邸还是很给徐荫轩的面子的,说是要派齐明堂一个苏州织造衙门的差。”

  “苏州织造衙门?出息很不错呀。”

  “是——可是,没想到人家齐明堂另有想头呢。他一听‘苏州织造衙门’几个字,就变了脸色,站起身来说,‘下官当不起大人的栽培,不敢再耽误大人的功夫,这就告辞,’云云。”

  恭王一怔:“那是为什么?”

  宝鋆含笑说道:“人家以为,织造衙门是优养闲人之所,自问呢,还是能为国家做一点实事的,不愿坐领干饷——不过,这个话,当时还没有来得及说。”

  恭王心中微微一震。

  “这位齐明堂,确乎不是凡俗之辈——不过,若不愿领受逸轩的好意,尽可委婉陈词,上官还没有端茶送客,他自己就要拂袖而去,未免太扫逸轩的面子了。”

  “可不是?轩邸立马就火了,不但拍了桌子,还要摘齐明堂的顶子——齐明堂当时的品级,是候补同治。”

  “嗯,当时……逸轩刚刚封了侯爵,升了巡抚,正是年少得意之际,自然不能容许一个六品的候补官儿,在自己面前放肆。”

  “除此之外,”宝鋆说道,“这个齐明堂的形容,大约也是缘由之一。我是没有见过此人,据说,他身材矮胖,形容猥琐,左脸之上长着一颗痦子,上面还生了几根黑毛——‘齐矮子’的外号,就是这么来的。”

  顿了一顿,笑了笑,“这副尊容,还如此拿大,也怪不得轩邸冒火。”

  恭王心中微动,说道:“听你这么说,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。”

  “嗯……阎丹初。”

  “没错,”恭王轻轻叹了口气,“阎丹初‘大挑’的时候,被赶出场外,不就是因为形容不佳,难入主考的法眼?可看看今天的阎丹初,又是何等气魄、何等格局?”

  顿了顿,“以齐明堂之傲,不得不上门干求,自然是因为始终补不上什么缺,生计无着之故—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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