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    当然,她对陈泽轩只有感激之情,主仆之义,并不涉及男女之情。

    生活在最底层的人,受尽过百般磨难的人,最能懂得温暖的可贵。

    可能在陈泽轩看来,他只是在李玫儿出使任务失败后,以三言两语从莫离手里救了她,这并不算得什么温暖。

    但是,能让自己活下来,对李玫儿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温暖和善意。

    故而,李玫儿见陈泽轩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现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,很是悲痛。

    逍遥子不死心的又往陈泽轩的嘴巴里塞了颗药丸,然后给陈泽轩把脉。

    陈泽轩的脉象微弱到需要逍遥子很久才能摸到,可好在还能摸到,这已经算实属不易了。

    拔掉银针,逍遥子擦了一下眼角,声音嘶哑着对李玫儿道:“皇上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提心吊胆的李玫儿一听,刚想舒口气,可逍遥子却语锋一转,低声道:“吩咐下去,可以准备一下了。”

    准备什么,逍遥子没说,可屋内的李玫儿和刚才进来报信的手下,以及坐在一旁一直双手合十,以及默默祈祷的净空大师却能听懂。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李玫儿哭得抽噎,瘫软在地上。

    陈泽轩现在只凭着一口气硬撑着,纵使是再多的灵丹妙药,也再无任何用处了。

    逍遥子走到了窗边,望着院子中间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,心中满是悲凉。

    与这棵大树比起来,床上的陈泽轩就是没了生机的枯木。

    若是能将这棵大树的蓬勃生命力注入陈泽轩体内,这该多好啊?

    可惜,不可能。

    如净空大师之前所言,世间万物,冥冥之中自有定数。

    生命,有来,有去,有生,有死。

    来的时候,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喜庆。

    走的时候,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哭泣。

    所以,生死确实是一个轮回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避免死亡,正如新的生命也无法自己决定是否要降生一样。

    在这世上活一场,来一次,便是一场修行。

    不管对与错,爱与恨,在最后这一刻都会变得不重要。

    重要的是,你爱了,恨了,懂了,悟了,这便是没有辜负生命的意义。

    陈泽轩再次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

    李玫儿眼睛一眨不眨的守着陈泽轩,见他睁开了眼睛,眼神不似白天那般浑浊,清凉了许多。

    面上一喜,可随即想到这可能是逍遥子说的人死之前的“回光返照”,她的眼泪汹涌如洪水:“您放心,亓国皇上生了个小皇子,母子平安!”

    见陈泽轩好像在吃力的说着什么,她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。

    陈泽轩说的极慢,李玫儿勉强猜到了什么,赶紧起身打开柜子,将里面的锦盒拿了出来,试探道:“皇上,要把这个送去亓国吗?”

    陈泽轩听罢,无声的动了动唇。

    这一次,他用了好长时间。

    每一句遗言,都像是针一样,慢慢的扎着李玫儿的耳朵和她的心。

    “皇上……”李玫儿紧紧的握着盒子,泣不成声:“奴婢记住了,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。”

    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,陈泽轩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来,他永远的闭了眼。

    在亓国皇宫的那段日子,一开始为了隐瞒身份,不显山不露水的李玫儿,在背地里不知道遭受了青妃赵青青的多少刁难,还有受了不少宫女太监们的白眼,都不曾掉过一次眼泪。

    可是,这些日子,因为陈泽轩,她跟之前得知陈泽轩命不久矣的阿翘一样,都快将这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光了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……皇上!”

    李玫儿哭声撕心裂肺,让外殿的逍遥子和净空大师二人心中的悲凉越发的浓重了。

    他们之所以进去,怕的就是亲眼看到陈泽轩离开。

    尽管活了一大把年纪,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画面,他们还是无法接受的。

    李玫儿在里面哭了好久好久才出来,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逍遥子,嘶哑的声音跟撕裂的破布一样难听:“这是逍遥阁和万窟楼的令牌,是皇上作为礼物送给亓国小皇子的。”

    逍遥子“嗯”了声,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房间,净空大师也跟在了后面。

    陈泽轩的面容很是平静,嘴角淡淡的笑容,让人觉得他似乎只是在人间历完劫,回到了天上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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