价格疯涨,一天一个样儿,再加上补偿做错事的心理,倒也在合理范围内。

  ‘这福泉叔,还算是比较明事理。’

  方锐坦然收了,也没什么不好意思。

  道谢?

  大可不必,这不过是拿回自家借出去的东西罢了。

  “行,福泉叔、菜花嫂,那你们忙,我就先走了。”

  方锐也没再多说什么,拿着东西起身,直接离开了。

  两家本就不是一路人,从此分割清楚,桥归桥、路归路,对谁都好。

  方锐离开后。

  菜根嫂再也绷不住,抹着眼泪,啜泣道:“当家的,咱家接下来这日子,可怎么过啊?都怪我……都怪我……”

  此刻,心中悔恨的情绪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,让她无比自责、煎熬。

  ——就因为她的一时嘴快,说了不该说的话,让方家直接要回去借的粮食,由此导致,一家三口都要跟着一起饿肚子。

  如果只有她自己也就罢了,可还有丈夫,还有孩子,要知道:二蛋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啊!

  他们都要为她一个人的错误买单。

  怪方家?

  也完全没道理。

  人家也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……真要说,也是她家先对不起人家。

  门外,大大的太阳下,暑气蒸腾,蝉声虫嘶混杂在一起,吵嚷着让人心烦。

  福泉叔手中编着竹筐,沉默良久,才沉沉叹息一声:“唉,就当……长个教训吧!”

  ……

  其它两家,方锐也没忘记,相继去把借出去的粮要了回来。

  这两家人倒也识趣,就算吃了一些,也拿其它等价值的东西,或者野菜,或者麻籽油,补偿齐了。

  拜访过菜根嫂三家,方锐手上,多了:五斤麦糠、一斤野菜、半斤麻籽油、两个大钱。

  这些东西,对别家来说,那就是救命的物资,可对方家来说,却不算什么。

  方锐索要回来,也只是不想喂白眼狼,同时,和这些人家做一个彻底的切割罢了。

  这些东西他也没带回去,脚步一拐,去往枣槐叔家。

  前些日子,方薛氏一共借了六家邻居粮食,都不多,全是麦糠,每家也就一二斤。

  在昨夜,如菜根嫂,有三家坐歪了屁股,帮宋大山说话;有两家沉默;只有一家,站在方家这边说了话。

  这唯一的一家,就是枣槐叔家——虽然他们的声音淹没在众人‘劝说’中,并没起到什么作用,但方锐还是记住了。

  恩怨分明。

  六家人中,参与道德绑架、拉偏架的,将借的粮食要回来;沉默的,不做处理,保持原样,等待自己归还;帮方家说话的……

  这份情,他也要有所还报。

  ……

  “爹、娘,咱家的饭什么时候好啊?”阿槐跑过来。

  “快了,小兔崽子,急什么?”祥林嫂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来。

  “哦,我再去喝水!”

  咕咚!咕咚!

  阿槐喝了一大陶碗的水,喝得直打嗝。

  可只喝水,确实不饱肚子,不一会儿,肚子又咕咕叫了,他吞咽着口水回来。

  “娘,好了么?”阿槐又问道。

  “好了!好了!”祥林嫂终于道。

  她将‘饭’盛出来。

  那是青绿色的汤水,其中悬浮着一片片叶片——是的,这不是什么高粱面、麦糠煮出来的粥,只是加了一点糙盐的煮柳叶。

  枣槐叔是一家之主,碗里最多;然后是阿槐;最后是祥林嫂自己,只有寥寥一点。

  “吃吧!”祥林嫂分筷子。

  呼噜噜!

  阿槐坐下,对碗里的煮柳叶并不惊讶,甚至,还有些期待,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,汤水连带着一片柳叶入嘴。

  其实,柳叶在嫩的时候最好吃;若是老了,便又苦又硬,难以下咽。

  枣槐叔家的这柳叶,便是如此。

  入口,是非常苦的,但阿槐知道,只要继续慢慢地一直嚼,就会发现……它越来越苦!

  没有最苦,只有更苦。

  那味道,苦到了胃里,苦到了心里,苦到了骨子里,苦得眼泪混杂着鼻涕一起哗啦啦流出来了。

  “咳咳!咳咳!”

  阿槐咳嗽着,抹了抹脸,却还是不住地往嘴里吞咽。

  因为:这煮柳叶汤,它虽然苦、硬,可是也能垫垫肚子,比饿着的滋味好啊!

  ——饥饿,是真能将人逼疯的,那种滋味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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