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,还没等惨叫完,又是一轮胡乱砍。
侍卫惨叫未半,中道崩殂,这是第一个被杀死的暴家侍卫。
随后,在仿佛怎么也杀不尽的民众包围下。
方才还大展神威的暴家侍卫,一个接一个惊骇,悚然,后悔地倒下。
后庭院。
卧榻数十年而不起的暴鸢,一手长剑舞的虎虎生风,连杀十数人。
其七十多岁的次子,其五十多岁的长孙,都被其护在身后。
暴鸢根本就没有病。
他装了这么多年病,开始是为了让韩王和韩国各大世家放心,后来是为了让秦国放心。
韩国第一名将暴鸢,身为兵家门生,不思如何自秦国身上一雪前耻,破城掠地。
而是思如何自保,如何不为人重视。
这便是申不害刮起的术之恶风结果。
暴鸢喘着粗气,反握着长剑剑柄,倒插长剑拄地。
就算他当初是韩国第一名将,但年已过百,又躺了数十年,此刻已是到了他的极限。
但他的敌人,远远没有到极限。
“呜呜呜呜!”
“啊啊啊啊!”
“我要活着啊!”
“为什么要抢走粮食!就那么一点!那么一点我阿母就能活着!”
“你们让我吃了我儿,让我不是人,让我活不下去!”
“……”
大家喊什么的都有。
脸上表情有仇恨,有恐惧,有害怕。
暴鸢打过许多仗,但他从来没看见过明明满脸泪水,吓得嚎啕大哭,还能坚定冲上来的敌人。
三把长剑两把长刀冲着暴鸢头顶噼落,暴鸢怒喝一声举剑横挡。
“你们这群贱民!就不该给你们吃食!就该让你们去死!”
当当当当当~
当初被誉为神兵利器,韩国最强武器的暴鸢佩剑,断成了六截。
韩国第一名将暴鸢,没有死在战场上,没有死在敌国刀剑下。
死在了自己家里,死在了韩国民众刀剑下。
“你们这群贱民!贱民!”
“不要杀我,都给你们!粮食,金钱,你们要什么都给你们!”
暴鸢次子暴怒斥骂。
暴鸢长孙跪地求饶。
行为不同,结果都是一样的。
嘴里喊什么都有的韩国民众乱刀乱剑,将二人和他们阿父,大父一样,砍成肉泥。
韩地世家,韩国灭亡仍然存续的宜阳霸主暴家没了。
随着暴家一起湮灭的,是韩地几乎所有的世家。
“我们只想活着啊”,这是这次起义民众呼喊最多的话语。
“活着”两个字,是除了哭声的“啊”,“呜”之音外,呼喊最多的二字。
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”这八个字,除了最开始吕氏商会的人,引领着高喊之外。
在其后韩地民众自发自主地行动中,出现频率并不高。
如果吕不韦没走,就会发现这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事——他以为会是这八个字给予民众信心勇气,一往无前。
自古以来,华夏人民的基本诉求都很简单。
不是封侯拜相,也不是家财万贯,是活着。
世界的底层民众,仅仅是活着,便已经竭尽全力。
由于韩地官员,大多都是韩地本地直属任命的缘故,所以他们基本上全部都属于当地世家。
这次的暴乱,不仅摧毁了韩地的所有世家,还摧毁了整个韩地的官府体系。
值得一说的是,在始皇帝无法及时派遣官员来此执政的情况下。
吕氏商会打着长安君的名义,接手了当地的治理。
第一件事,宣布民众无罪,有罪的是世家。
哄抬粮价,其罪当诛,大家不是在造反,是在帮着管理。
第二件事,自民众中选出德高望重的人来协助治理。
第三件事,除了铁器,均分各大世家储藏发于民众。
新官上任三把火。
三把火一烧,长安君三字于韩地名声大噪。
而这件事,嬴成蟜并不知情,这是吕不韦自主为之。
吕氏商会之前发放打上长安君字样的粮食,铁器。
不是嬴成蟜的命令,也是吕不韦自主为之。
新郑,韩地唯一一座没有爆发民乱的城池。
因为张家的存在,新郑粮价一直没有太大涨幅,维持在民众可以接受的水准。
这里的铁匠铺依旧很多,挖矿的民众几乎占了新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