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字都让他心情激动……

  船只沿洛河而上,到了洛阳停泊了下来,薛白才发现了偷偷跟来的这两个小家伙。

  任木兰于是大言不惭喊道:“我是为了保护县尉!”

  薛白就当是被她说服了,也没把他们遣回偃师,任木兰不由大喜,当即就去找李十二娘玩。

  离开洛阳,则是走陆路西行,与来时的道路一样。

  这次,还是路过了潼关,准备在潼关驿歇一夜。

  傍晚,没有了繁复的县务,不见了来回奔走传递消息的吏员,薛白很不习惯,于是在黄河边走了一会儿之后坐下来。

  一轮落日挂在西边,洒下万道绚烂的晚霞,同时也缓缓坠向天边的山峦,仿佛像这大唐王朝,到了不变就要坠落的时刻,无能为力吗?可古时有夸父追日。

  再转头望向东边,黄河水决绝而去,头也不回。

  此情此景,正是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”。

  远远的,还有渔船在河面上漂流。

  他又想到了来时淹死在河里的那几个渔民,意识到自己在偃师县哪怕做得更好,也改变不了剩下这些渔民的处境,只要有苛捐杂税的逼迫,他们总有一日还会淹死在黄河里。

  要改变这一切,还是得到长安去,从朝堂之上开始变革。

  薛白脑中想着这些,轻声念了一句诗。

  “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。”

  此番回长安,他务必得更上一层楼才行。

  ~~

  长安,大雁塔。

  一双素色的绣鞋踩在阶级上,杨玉瑶扶着墙,登上了第七层。

  她今日来把杨銛的灵位寄在塔中请高僧们超度,办完此事,莫名地就想登高望一望。

  从东面的窗口望去,先是看到曲江池的一角,更远处是长安的城墙……而城墙之外的河山于她而言就太远了。

  这一眼,让杨玉瑶的心境有了莫大的改变。

  以前她总是自视甚高,认为是她成就了薛白,可现在看来,薛白所向往的那一方广阔天地,她根本就不敢去闯,她只敢缩在这长安城里,娇滴滴的,对一切变故都无力改变。

  枉称“雄狐”。

 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,有人匆匆赶到了塔下,递了一袋钱给看守大雁塔的小和尚。

  那小和尚四下看了一圈,没见到周围有旁人,便把钱袋收了,跑去见虢国夫人府的护卫们,比手划脚地说了起来,很快,有护卫往大雁塔这边跑来。

  明珠已意识到了什么,到了楼梯边去接消息,之后激动地挥了挥手。

  “瑶娘,薛郎回来了!已到了府中。”

  “那又如何?”杨玉瑶淡淡道,“他还不是要先去见颜氏。”

  她神色不太好,全然不像明珠预想中的高兴。

  明珠却认为,薛郎先来见瑶娘没什么不妥的,本就是姐弟,且阿兄近来还过世了,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。

  然而,已有一道身影策马到了大慈恩寺外,翻身下马,径直往这边走来。

  “是薛郎!”

  明珠踮了踮脚尖,往塔外看去,有些醉心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。

  杨玉瑶反而还是没太大反应,也不下塔,只站在那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
  薛白已经进了大雁塔,沿着那一圈一圈的台阶往上登,那台阶是越往上越窄,且越陡峭,方才杨玉瑶登上来时是小心翼翼扶着墙的,薛白却还是三步作两步。

  “慢些,薛郎慢些。”明珠连忙温柔提醒。

  杨玉瑶这才转过身来,薛白却已到了她面前。

  还没来得及说话,她竟是被他一把抱紧在了怀中。

 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道:“我知道的,你很难过。”

  一年未见,他竟还长高了些,杨玉瑶已算是很高挑的了,如今却只到他嘴巴;他还强壮了许多,胸膛开阔,像是一张大床;但他也黑了些,脏了些,身上带着灰尘、马粪与汗馊的气味。

  杨玉瑶趴在薛白怀里好一会儿,突然一把推开他,骂道:“你不想回来就别回来啊!阿兄都死了你回来还有何用?!”

  薛白也没解释,由她发泄着,最后再次用力将她搂住,亲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慰,任她大哭出来。

  “呜呜……你还想着回来……你终于舍得回来了……”

  ~~

  “薛白回来了?这么快?”

  杨国忠一直有派人盯着虢国夫人府,因此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。

  待得知薛白直接去了大慈恩寺见杨玉瑶,他脸上不由泛起了忧虑之色。

  杨光翙也赶到了,得知消息,眼珠转动,道:“国舅,下官认为,薛白不是为了李、王之争才赶回来的,否则早便回来了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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