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摊开了直说。

  “你我皆知,大汗身边掌管膳食之人,是来阿八赤。”

  郝经上前两步,低声道:“可我等从未让来阿八赤在川蜀就……”

  张文谦抬了抬手,止住郝经的话。

  道理很简单,大汗在川蜀暴毙,那西路大军归谁掌管便成了未定之事。

  岂能比得过三路大军齐聚临安,之后再……

  谁又能想到,蒙古开国宿将术速忽里之子、掌管大汗膳食的来阿八赤,却是漠南王的人?

  “但若有变故?”

  张文谦这意思是……我等未让来阿八赤动手,漠南王呢?

  郝经低声道:“仲谦公与仲晦公谋划多年,终于使近二十万大军南调,岂能弃十余万兵力?”

  张文谦沉默了片刻。

  若非漠南王、若非金莲川幕府所为,他实难相信李瑕能有那么大的能耐。

  来回踱了两步,他开口道:“史天泽遣人言,当夜军中有传言称……大汗乃中毒而亡,此事何解?”

  “太多可能了。”郝经道:“我等远隔万里,雾里看花,如何能分辨。”

  张文谦道:“我谈几种可能。”

  他捻着须,缓缓又道:“来阿八赤露了破绽,真动了手;或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……”

  郝经问道:“李瑕?”

  张文谦道:“若又是此子,他何以对局势如此洞若观火?连这种秘事都知晓?”

  郝经默然。

  话不说透,他们终是不安。

  张文谦倏然回头,目光扫过郝经、张柔,开口,一字一句道:“诸位认为,我们之间,是否有人与李瑕有所联络?”

  郝经一愣。

  张柔缓缓抬起头,神色平静,如同石塑。

  “无论如何,北地必然有人泄露了情报给李瑕,或多或少,但必然有。”

  张文谦说着,抬起手,指向张柔。

  “德刚,你。”

  张柔呼吸一顿。

  张文谦却又指了指郝经。

  “伯常,你。”

  接着,他抬手指了指自己。

  “我,张仲谦。”

  张柔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  接着,只听张文谦将金莲川幕府一个个人都点了出来。

  刘秉忠、姚枢、杨惟中、商挺、廉希宪、许衡、赵璧……

  “王文统……”

  张柔心头一紧。

  事实上,他清楚李瑕的情报从何而来……正是王文统唆使杨果所做。甚至王文统之子王荛,还曾想把张弘道亦拉下水。

  此时,张文谦将“王文统”三个字拖得很长。

  似乎已察觉了什么。

  张柔不得不开口了。

  他斟酌着,缓缓道:“方才说到河南经略使……赵璧赵宝臣,我想起一事。”

  “哦?”

  “李瑕初次到开封时,犬子便曾追剿过他,可惜未能成功。而去岁杨果迁任寿州后,全家叛逃……想来,不知是谁在包庇纵容?”

  张文谦沉吟不语。

  赵璧之事,他其实是知道的。

  当年兀良合台伐蜀,其人是怯薛宿卫出身,大汗心腹。

  岂有漠南王经营十余年不能灭宋,反而让兀良合台功成的道理?

  故而,姚枢禀过忽必烈后,透露了兀良合台的消息,但也只这一个消息而已,绝没有更多。

  有人趁机收集了别的情报送了出去?

  杨果?

  杨果身后又是谁?

  王文统?

  李f?

  但哪怕是这些人,也绝不可能助李瑕做到这一步,绝不可能。

  张文谦仿佛就要捉到所有的脉络,但觉得还是最重要的一环猜不透。

  “仲谦公。”张柔再次开口,“是否还有一种可能?整件事……或是大汗在试探漠南王?”

  张文谦点点头,道:“不太可能……但若真如此,只须走错一步,则满盘皆输。”

  他终于不再说“李瑕”这两个字,踱了两步,又道:“故而,漠南王还在等之后的消息传来,uu看书在这之前,须攻破鄂州,以振士气。”

  几人商议到这里,忽必烈终于抵达大帐。

  张柔连忙起身,抱拳道:“报漠南王,臣已命麾下部将何伯祥造鹅车掘洞数日,今夜便可破城!”

  忽必烈目光落在张柔脸上,注视了许久,忽然拍了拍张柔的肩。

  “尽快破鄂州,马上还要接应阿术。”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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