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别想生火造饭了,所有东西都是湿答答的,就连神臂弩的弓弦都吸饱了水,变得松松垮垮。

  帅帐中,一盏油灯静静燃烧,映照出昏黄的光线。

  吴就着水壶里的冷水,嚼着干饼子,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山川,面色无奈道:“俺如今算是明白,为何岳都帅会说蜀道难,闽道比蜀道更难。”

  都说岭南有十万大山,福建也不遑多让。

  这才刚进福建,路就这般难走,再往里岂不是更加艰难?

  更何况,从军事角度分析,福建是典型的易守难攻。

  山脉连绵起伏,一座接着一座,而官道又只能修建在群山之间,这就导致处处都是绝佳的伏击地点。

  纵然打不过,敌军往山里一钻,转头就绕道去袭扰粮道,根本一点法子都没有。

  关键山多也就罢了,气候湿热,反复无常。

  每年五至九月,海龙王便会发威,卷起阵阵狂风巨浪,有时候狂风一刮就是十天半个月,伴随着暴雨,这谁顶得住?

  一名旅长笑道:“福建虽有几万宋军,如今赵佶被俘,只怕刘光世与张俊早已没了战意,琢磨着归降之事,咱们此次也就走个过场。”

  “不可大意,行军打仗谨慎为重。”

  吴摆摆手,吩咐道:“今夜辛苦一番斥候营的弟兄,坚守哨岗。”

  由于狂风骤雨,斥候无法外放太远,否则即便发现敌情,也无法及时禀报,因此吴只在四周山脚附近布置了几处哨岗。

  吩咐完毕后,一众旅长营长纷纷散去,各自回到营帐中歇息。

  行军打仗,自然和舒适扯不上关系,所有士兵都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入睡。

  是夜。

  狂风依旧,不过雨势渐渐变小。

  吴躺在行军床上,半梦半醒。

  “吴将军,吴将军!”

  忽地,一阵急促的呼喊传来。

  吴睁开眼,猛地坐起身,沉声问道:“何事?”

  旅长禀报道:“斥候营的弟兄来报,山下疑似出现大量宋军。”

  “宋军人数几何?”

  吴神色不变,继续问道。

  旅长答道:“具体不知,今夜无星无月又无火光,斥候根本看不清,不过仅听脚步声,怕是不下万余。”

  只是稍加思索,吴便下令道:“召集将士,传我军令,突围!”

  闻言,那旅长一愣:“将军,眼下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,冒然突围,恐会遭受敌军伏击啊。”

  吴正色道:“正因如此,才更要突围,我们看不见,宋军同样看不见。若是拖到天明,再想突围反而不易。”

  宋军既然敢趁着雨夜围困,必然做足了准备,且兵力至少是他们的数倍。

  “末将明白了。”

  旅长面露恍然。

  吴吩咐道:“通知所有将士,以小队聚集,以哨声为令。”

  夜间作战,也是齐军日常操练的项目之一。

  尤其是雨夜,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,最容易引发混乱,所以齐军有专门的训练之法,并且特制了几款不同音色的铁哨,用以辅助夜间作战指挥。

  “得令!”

  旅长高声应道,旋即转身离去。

  “嘘嘘嘘~”

  很快,清脆响亮的哨声在雨幕下响起。

 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八千徐州军在雨夜中集结完毕。

  “突围!”

  吴吹响指挥哨,率领八千士兵,放弃帐篷等辎重,摸黑朝山下杀去。

  “杀啊!!!”

  齐军的突围,杀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。

  一时间,山脚下混乱无比。

  漆黑的雨夜中,宋军与齐军混战在一起,根本分不清彼此。

  好在齐军有过专门的训练,八千人化整为零,以小队为单位作战,以哨声为军令。

  每个小队的士兵们平日里吃住操练都在一起,几乎形影不离,配合默契,远非宋军能比。

  不过吴不敢久战,突围成功后,便一路朝龙泉方向撤退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汴河。

  作为东京城漕运四渠之一,汴河承接南北,是连接开封府与江南、两浙的主要河流。

  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,过往船只络绎不绝,端的是千帆竞发,百舸争流,繁闹无比。

  一艘雕龙画凤的宝船,破开河面,逆流而上。

  宝船四周,还有三四艘客船护送,客船上人影绰绰,若凑近看,便会发现船中皆是身着纸甲的水师精兵。>

章节列表 转码阅读中,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