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常雄见状,却忍不住压低声音继续来教育「除此之外,乐陵丢了张太守,也真的是猝不及防,冯老头只在御前打转,有些话不对归不对,但现在河北的世家大族跟地方官都不满我们,都盯着我们看,也是实话,也不能太过头了……这也是我要早早出兵

  决战的缘故。」

  薛万全只是感慨∶薛常雄摇摇头,懒得多言「赶紧的吧,速速去准备出兵事宜,不要耽搁「

  且不说薛常雄如何教子有方,另一边,冯无佚碰壁而出,也是有些沮丧。

  但出乎意料,那薛常雄的那个心腹陈斌,之前在堂上咄咄逼人,只是问军事民事哪个重喊官军贼人信哪个如今一路送他,倒居然言辞礼貌,一点礼数都没失。

  与之前堂上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  而很快,冯无佚便晓得对方为何如此了。

  来到府门内的一侧拐角里,眼见着周围人都在忙碌,陈斌趁机开口。

  冯无佚打量了一下对方,这才想起此人居然是前陈皇族,便不由一声叹气

  陈斌拢着手笑了一声

  冯无佚当场怔住,因为这话说的极对,但似乎又明显不对劲。

  陈斌继续微笑来问。

  冯无佚只觉得自己在初春寒风中微微一个趄,居然有些摇晃之态,但很快此人重新就站定了,然后就在大将军府门前拱手俯身,恳切以对∶

  「没有……老夫现在很惭愧。「

  陈斌原本似乎是想嘲笑,但看到对方这个姿态,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,只是负手来笑

  冯无佚枯立当场。

  说完,陈斌拱拱手,转身回去了。

  冯无佚依旧立在原地,许久之后,方才失魂落魄走出最后一道门,爬上了外面等着的一辆车子。

  赶车的,乃是冯无佚四子,族中五郎冯惮,此人扶着亲父做好后,顺势来问

  「回信都。「冯无佚回过神来,平静以对。「回信都。「

  冯惮一时不解

  冯无佚勉强笑了一下「区区一个河北人,如何有资格做桥……最起码也得是晋地世族才行。「

  冯惮愣了愣,哪里还不懂便也跟着苦笑一下,却又勉力安慰

  冯无佚半卧到了车内,也不知道是在说主观上难还是客观上难。

  冯五郎不再犹豫,转过身去,催动马车离开了此地,却是连河间本地的宅子都没回,只按照父亲吩咐,径直出城归信都祖宅去了。

  这边冯无佚黯然而去,不说心灰意冷,最起码也算是延续了归乡以来的连续刺激,而另一边,陈斌应付完了这个老头,回了大将军府,却是忙碌了起来……其实,冯无佚来之前,薛常雄便发布了整军、进军的命令,便是河间这里的人,

  明日也要开拔的。

  而其中,陈斌身为河间大营的监军司马,按照规矩,本该是朝廷钳制薛常雄的手段,这两年反而因为配合无忌,甚至堪称是无条件服从与放纵,成为了薛常雄最信任之人,视为智囊兼心腹的,自然更是忙碌。

  一直忙到天色彻底黑下来,陈司马复又婉拒了薛四郎吃酒的邀请,这才离开了将军府,往归家中。

  说是家中,宅子也挺大,美妾柔婢也不少,但并无真正妻儿,如今出征在即,更无闲心享受,只是让人做了饭,烫了半壶酒,然后便欲自斟自饮半顿,早早歇息。

  不过,酒水刚刚斟下,房顶上,却忽然有吟诵之声自寒风中传来。

  陈斌摆手让侍女们离去,然后一手扶案,一手握住佩刀,水蓝色真气也轻轻涌动了出来,却又只是在侧耳倾听。

  正所谓∶

  「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

  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
  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

 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」

  一首小词,屋顶之人反复吟诵了三遍,这才一声叹气

  陈斌怔了下,收起真气,冷笑一声「狗屁的长沙王谢鸣鹤,你莫不会以为我还能以这个姓氏为荣,想着光复南陈

  的什么伟业吧我须不是疯子」

  话至此处,此人顿了一顿,却又继续笑道「不过,诗词是好诗词……是你做的吗「

  屋顶上的人忽然落下,出现在了门前,赫然正是江南八大家少有的高手谢鸣鹤,而其人负手而入,也不行礼,只是昂然来问。

  陈斌无语至极。

  谢鸣鹤也不反驳,只是径直坐下,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然后举杯来对

  「做一日司马,喊一声司马,恰如你做一日流云鹤,便是一日流云鹤一般。「陈斌笑了笑,终于举杯。「挺好的。「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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