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其中最大的问题,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。
信息在传递过程当中出现的衰变和模糊,是这个时代难以避免的。
尤其是在面对自身失败的时候,为了给自己脱罪,寻找借口更是极为常见的……
『贼军五千,八千?这个竟然说是上万了?不不,绝对没有那么多……』曹纯嘀咕着,分析着,『但是至少也有三千……这一路吃喝……呵呵,果然不出所料……』
在情报信息当中,有不少地方乡绅表示钱粮被骠骑所取云云。
当然,这些地方乡绅绝对不会说清楚,究竟是他们主动送的,还是骠骑军动手抢的,也不会说是具体多少,甚至还可能为了某些目的,扩大了自身的损失。就像是米帝银行被抢劫了之后,损失的钱和劫匪抢走的钱永远都对不上一样。
可是这些数字,在曹纯眼中,无形的,就『印证』了他所希望的事情……
骠骑军,管不住那些胡人了!
这样一来,岂不是……
『妙啊,妙啊!』曹纯大笑着,然后将手指在某一个地方上点了点,『来人啊!传令下去,收拾装备,准备出征!』
『……』护卫有些迟疑,没有动。
曹纯转头,眼里面闪过了一丝怒意,但是很快就转化成为了笑容,『放心,不是直接去打骠骑……我们要攻其薄弱之处!正面打么,有些难,但是难道连断粮道都不敢了么?!』
护卫恍然,便是朗声应答而去。
在地图上,曹纯指点的地名,有两个小小的隶字。
方城。
……
……
太兴十年,一月二十一日。
方城乡绅周氏,也同样得到了骠骑军席卷幽州的消息,他意识到了大汉这个世道,终究是要变了。
『家主啊!这天要变了,怎么办啊?』
老管家哆嗦着,浑浊的眼珠流露出对于周氏未来的担忧。
周老头团着手,手指头在袖子里面不断的掐算着。
这是一门技术。
手指的每个指节,代表了某个数字,就像是九宫格,据说将这技术练习到了高深程度的时候,甚至不需要借助手指的掐算,可以直接心算。
他在计算着自家的钱粮。
『再开一仓!』
良久之后,周老头低声说道。
『家主,还开啊?这些流民就是无底洞啊,开多少仓都填不满的!』周家老管家说道。
随着战事的蔓延,幽州有一些百姓四散逃亡,躲避兵祸。方城这里,位于易京往东,而方城东北方向是雍奴,东南顺水而下,就是泉州。
因此流亡到了方城的难民也有不少人。
现在这些人被周氏留了下来。
能留住流民的,当然就是粮食。
周氏的粮食。
周老头抬头,望着自家门厅上的门楣。
门楣上有大汉王朝颁发的一个牌匾。牌匾原先应该是红底黑字的,但是因为时日久远,再加上今去年年末今年年初都是兵荒马乱的,所以也没有收拾整理,更谈不上时时擦拭了,多少有些蒙尘,显得红不红,黑也不黑。
部分的漆面皴裂了,露出灰褐色的底来。
一只蜘蛛在门楣和牌匾之间做了网,垂着一根丝线下来,在风中摇摇晃晃。
牌匾上有四个字,『积善人家』。
『看看那个牌匾……』周老头缓缓的说道,『总是要对得起这……』
『老郎君!』管事低声说道,『再开,那家里……可就不够用了啊!』
『不够,才好!』周老头咬了咬牙,『要让那些流民知道,这就是最后的一仓!而且,我们周家上下,陪着流民一起喝稀粥!采集野菜!耕田劳作!我也去!』
『老郎君……』管事依旧想要劝说。
毕竟对于老周头这样的年龄来说,每天喝仅能维持不死的稀粥,还要和流民一起干农活,就算是收着点,依旧像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一样。
『要不去找找官府……』
周老头笑了,『你觉得这时候,官府有用?』
『这……』管事也说不出话来。
『越是在这个时候,就要靠这些腌臜流民……』周老头说道,『还有,将那些田契都分下去……』
『什么?!田契也要分?』管事大惊。
周老头闭上了眼,重重的点了点头,『要不然……到时候……一把火烧了,周家便是什么都没有了!发下去,在那些佃户手里,也才会在我们周家手里!』
虽然有些绕,但是管事最后还是明白过来,『听闻说……骠骑军有新田政,这要是发下去,万一-->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