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『我在那遁甲开山图之中,夹了一张纸……听闻川中正在查太兴八年的道观走水案……』

  ……

  ……

  惊鸿指尖发颤地抚过帛书残片。

  那夜他为了销毁私吞香火钱的账目,确实暗示过执事道人『天干物燥』……

  当道士不也是为了口饭吃么?

  凭什么那些官吏可以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他就不行?

  窗外传来巡夜道士的脚步声,惊鸿也不由得将帛书残片赶快收了起来。

 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俚语,『凤鸟择梧而栖,岂能困于荆棘?』

  天明之后,惊鸿宣称要亲自采买,亲自研磨,要用于左慈的斋醮的朱砂,方显得自己对于左慈的敬重。

  不过惊鸿到了西市之后,却拐进了一间店铺的后院。

  二楼雅间垂着青罗帐,金玮正用错金刀剖开西域蜜瓜,琥珀色汁水浸透了他绣着联珠鹿纹的锦袍。

  这玩意也有华夏自产的,但是因为气候温差等原因,依旧是西域的蜜瓜最为甜美。

  当年张骞带回来不少的种子,其中就有蜜瓜的种子,后来在瓜州试种成功,也就是瓜州其名的由来……

  『道长可知何谓「尸解仙」?』金玮将一片蜜瓜推到了惊鸿面前。

  之前称之为仙长,现在就是道长了。

  无他,高高在上,不染红尘的,当然可以称之为仙,而堕落红尘之中,就是苦苦求道之人了。

  『某听闻,这尸解,当以借兵解之厄蜕去凡胎……若是成之,则为仙……若是不成……』金玮瞄了一眼惊鸿道人,『现如今道长可谓是兵刃将至,兵解在即啊……』

  惊鸿在袖子里面的手紧紧的抓握着,掐得他自己都疼。

  他想到那老东西到死都攥着骠骑赐的犀角冠,却把真正的《太平清领书》传给了愚笨的阿萝。

  为什么?!

  为什么不给我?!

  他有了怨,怨而生恨。

  『明日青龙寺辩经遴选,骠骑必是亲临。』金玮忽然凑近了一些,压低声音说道,『届时道长只需要找个机会,当众质问骠骑……「昔年黄帝乘龙升天,今骠骑可敢登五方祭坛受天命?」余下之事么,就无需道长忧虑了……』

  『你,你你……杨郎君你……』惊鸿喉头滑动,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  金玮又将身体重新坐了回去,拿起一片蜜瓜,啃得汁水淋漓,凶狠之态就像是在啃咬仇人的骨肉。

  惊鸿坐在那边,深呼吸了几次之后,渐渐也平静下来,盯着金玮说道:『若是贫道做了此事,便是无法在关中立足了!』

  『啊哈哈……』金玮笑着,将那蜜瓜残骸丢开,『真是可笑!道长啊道长,你真以为不做这事,你就能安稳?你怎么不想想,若是骠骑愿封你为掌教,何不早定?又何必用什么青龙寺遴选之举来搪塞?若是旁人做了掌教,道长觉得,你还能有几日活头?待新掌教坐稳之日,便是道长命丧黄泉之时!』

  『你!我……』惊鸿想要反驳,可是发现他无法反驳。

  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旁人的良善?

  惊鸿自诩是做不到的。

  就像是他如果坐上了掌教的位置,那么之前那些得罪他的,抑或是有威胁到他的,包括青牛道长什么的,肯定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,要么搞走,要么搞死。

  『放心,骠骑此人,最好虚名……』金玮轻声说道,『你又是当众责问,即便是骠骑下不来台,也不会将你如何……大庭广众之下,他还能因言降罪不成?那岂不是出尔反尔?到时候又有谁会信他所言?所以道长必然可以全身而退!而骠骑前线战事未平,他能在长安久待么?故而骠骑必然要速定掌教一事!所以这样一来,难道道长还不明白么?』

  『我……』惊鸿瞪圆了眼,目光闪动。

  左右是当不上了,爬不上去了,那么为什么不能抓紧最后的机会,捞取些好处来退休?

  在五方道场之中,惊鸿凭借着自己是左慈弟子,可以说一不二,可是迈出了五方道场,他的才智连一个普通的士族子弟都比不上,更不用说要和类似于金玮这样的谋划许久的家伙掰手腕了,根本就跟不上金玮的思路,节奏完全是被带着走。

  金玮说的对么?

  当然对!

  最高明的谎言,无疑就是说真话。

  金玮所言,无一不是真话。

  『你若是士族子弟,责问骠骑,自然是不妥,不过你现在……』金玮笑笑,笑容之中蕴含着多种含义,『所以即便是你出言不妥,也可以说是失了掌教之位,一时激愤……道长一生正直,有一说一,直言不讳,岂不是教中楷模?若是骠骑不选道长,那就是骠骑坐实……嘿嘿……若是骠骑为了虚名,选了道长上任,不是正如道长之意?不过以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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