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自入夜开始,便愈发的大了。

  从空旷无人的荒野低空掠过,呜呜呼啸鬼哭狼嚎。

  乌云低垂,笼罩大地。

  非但没有被狂风吹散,反而变得得愈发厚重,遮星闭月犹如大山压顶。

  星星点点的雪花随风飘落,很快就像在地上撒了一层细盐。

  不多时,雪越下越大。

  从零星冰屑变成了鹅毛大雪,地面的细盐也很快堆积成厚重白毯,到处都是茫茫一片。

  两辆马车缓缓行进在官道中央。

  在后方留下两道笔直的车轮印痕。

  拉车的马匹非是普通驽马,看上去异常神骏。

  纵然是在风割如刀,冰雪呼啸的寒夜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,仿佛就是在风和日丽的午后优雅散步。

  不久后,马车爬上一个平缓的土坡。

  从坡顶极目眺望,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建筑,孤零零矗立在风雪深处。

  因为距离还远,只能看到它的一点模糊轮廓。

  在空旷荒芜的野外,周围也没有人群聚居地存在,突然间见到这样一座建筑,看起来属实是有些突兀。

  甚至给人带来莫名阴森恐怖的感觉。

  驾车的车夫表情依旧平静,开口时的语气也不见一丝波动,就像是吃饭喝水般从容。

  一个身材颀长,身着锦衣的年轻人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,来到后面的车厢旁,恭恭敬敬问了一句。

  过了片刻,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车厢内缓缓传出。

  听上去虚弱衰落,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。

  车内老者喝了口茶,

  年轻人再次躬身一礼,纵然是在晦暗荒野,还有着车厢的阻隔,仪容姿态依旧无可挑剔。

  老者哈哈一笑,声音紧接着却又低沉下来。

  隐隐带着几分回忆和缅怀,「还记得上一次来齐州,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。

  那时的我刚刚由虚化实,成就阳极宗师,正是意气风发之时,便是在这片土地遇到了一个个北荒上师,和他们进行了一场场战斗。

  此时回想起来,竟然恍若昨日,一幕幕景象依然清晰浮现眼前。」

  说到此处,他缓缓叹了口气,「可惜百年前我只是个初入武道的孩子,比你现在都还要小了很多,实力层次根本不值一提。

  因此无缘追随武帝陛下东征西讨、平南破北,也就没有见识到何为横压一世的绝顶风采,实在是绵延一生的遗憾。」

  年轻人垂手肃立,沉默倾听,脸上从头到尾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。

  直到车内声音渐渐沉寂下来,他才开口说道,

  孤零零的建筑似乎是一座道观。

  又像是有了些年头的宗族祠堂。

  不知何时建成,也不知因何废弃。

  除了还算完整的正殿外,其他房舍都已经倾塌,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。

  大殿之内空空荡荡,没有任何器物摆设,就连本该被供奉的神像都歪倒一旁,只剩下了半截破碎的身体,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扭曲。

  两堆篝火静静燃烧,驱散黑暗,带来温暖。

  靠里一些的火堆旁,一个老者端坐不动,闭目养神。

  周围几个年轻男女默不作声,安静吃着手中的食物,不时朝另一堆篝火投去隐晦的厌恶目光。

  其中一个白衣少女冷哼一声,收好手上的东西就要起身。

  老者便在此时睁开眼睛,

  老者缓缓呼出一口浊气,

  少女点点头,又闷闷坐了回去,一口口喝着清水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  不远处,几个汉子围在另一处火堆旁,一边就着干粮吃酒,一边漫无边际的聊天扯淡。

  旁边还在烘烤着满是泥雪的衣物,各种味道混在一起,顿时变得复杂无比。

  虽然没有好菜,入喉的也只是最劣的烧酒,场中气氛却是相当热烈。

  他们一个个笑得开心,聊得欢快。

  兴致到处还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小曲,借着醉意畅想新一年的生意。

  某个黑面黑须的男子灌了口烧酒,又狠狠咬掉一口手中干硬的面饼,拍打着身边的包袱道,「等再跑几单攒下银钱,咱们也该置办几辆马车。

  那样拉的货更多,也不用像现在这样,只能在一小片地方周旋,根本不敢去长途行商。」

  另一人笑道,

  「对,现在趁着其他大商号缩在城里不敢出来,正是我们赚钱的大好机会。

  咱们有闻武师撑起场面,别说一个吃人鬼僧,就是来上十个八个,也绝对不是对手。」

  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,气氛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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